杂谈被大风吹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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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五四青年节,B站发布了一支短片:

《不被大风吹倒》:莫言写给青年朋友的一封信

谁还记得,两年前的五四,那部《后浪》?

短短两年间,我们可爱的年轻人们不仅奔涌不起来了,甚至还要努力不被大风吹倒,还有比这更幽默的黑色笑话吗?

《不被大风吹倒》这篇文章脱胎于莫言的一篇散文《大风》,原文写得很有味道,但化为今年的演讲稿之后,所有丰腴的膏脂部分都被删掉了,只剩下一副孤零零的故事骨架,白花花地戳在那里。

这是一个寓言性质的故事。说我和爷爷去割草,归程时遇到大风,我被风刮倒在地,双手死死抓住两丛牛筋草,而爷爷则绷起脊背,攥着车把,与大风对抗。车子未能前进,也没有后退,爷爷保持着这个姿势,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车还在,草只剩下一根——“我们胜利了”。

莫言在幕后访谈中提到《老人与海》,也许他是想写一篇山东高密版的《老人与海》,因为《大风》讲稿结尾点睛曰:“一个人可以被生活打败,但是不能被它打倒。”神似《老人与海》的那句——“Butmanisnotmadefordefeat,"hesaid."Amancanbedestroyedbutnotdefeated.”(几乎是一模一样)

但,《老人与海》是硬汉式的刚强不屈,《不被大风吹倒》的底色却恰恰相反,透露出乡愿般的侥幸与怯懦。

莫言赞美在风中咬紧牙关,一动不动,死死维持的“爷爷”。

“风来时爷爷没有躲避,尽管风把我们车上的草刮的只剩下一棵,我们的车还在,我们就像钉在这个大坝上一样,没有前进,但是也没有倒退,从这个意义上来讲,我们胜利了。”

这样胜利的形象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?大有问题。

(尽管我才写文章批评对诗文的僵化解读,但莫言这篇文章是一篇如此明显的寓言,他在写的时候,不可能没有意识到,这些文字就是承载着寓意,所以我不揣冒昧,来解读一番。)

大风狂暴地席卷天地的时候,毁天灭地之力。

有些人在这风中努力,他们拍着手感谢莫言,说着“青春有我,不负韶华”的话给自己鼓劲。他们竭尽全力地,,他们不敢失业,什么活都干。他们咬牙,他们屈身,只要能赚钱,能还贷,日子就照样过下去。他们巴望着这些努力可以和大风抵消掉,大风越狠,他们越努力。

还是累了,不甘心的人问:“经济危机要来了,作为普通人该怎么自保?”答案是:“经济危机之所以被称为‘经济危机’,就是因为普通人对此根本无能为力。否则,你作为普通人都能抵抗,都能化解,还谈何‘危机’?”

同理,“大风”之所以是“大风”,就在于其不可抵抗的威力。这时候鼓吹“不被大风吹倒”,你我普通人,能做到吗?不能。

我们已经切切实实地,亲身体会过“内卷”之苦了。我们已经切切实实地,亲身体会过身在国际大都市的饥饿了。我们也已经体会,或者目睹着多少人在降薪裁员中,咬紧牙关还贷款,如风中之烛。

爷爷好歹还有一辆车,还可以抵抗。“我”则是一个小孩子,什么都没有,身体也很弱小。“我”一如即将进入社会的,数以千万计的新一届毕业生。学历的贬值,就业的惨淡,是学生所无力解决的。他们只有自己年轻健康的身体头脑和亲情血缘作为依仗(二者恰如莫言文中“我”死死抓住的那两根牛筋草),稍不留神,身体垮了,家里穷了,就被彻底刮跑。

真正的大风一日比一日猛烈,被风吹倒的人像倒伏的麦子一样,一片一片地倒下。还未灌浆的,已经灌浆的麦子们都站不起来了,就算被扶起来,也再结不出饱满的麦粒。

谁不知道努力上进?谁不知道乐观积极?但真正的大风之猛烈,《骆驼祥子》里已经写尽了。——无法胜利。

不被大风吹倒

你说得轻巧

所谓抵抗

是在割 一茬

韭菜

所以,《不被大风吹倒》实际上是“不要被吹不倒你的风吹倒”,废话。

可能有不被大风吹倒的人,这是侥幸。侥幸的人能有多少呢?有人被吹飞了,侥幸的人,满满一车的草也被吹得只剩下一根。我们还要问问,“大风”从哪里来?是什么造成了我们今天的困境?

正在被大风吹的青年们,快跑。

电闪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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