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临证相得益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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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从怎样读书谈起。前人宝贵的临床经验,主要依靠书籍,世代相传,得以保存到现在。现存的祖国医学书籍,据统计大约有多种。我们说要继承祖国医学遗产,其中重要的一环,就是对历代典籍的继承。这多种书籍,有的是寥寥短篇,有的是洋洋巨著,总起来,可以说是浩如烟海。要把这些书全部读上一遍,对一般人、尤其是初学者来说,是很难办到的,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。学习祖国医学,对《内经》、《伤塞论》等经典著作及历代各学派的代表作,须择要精读,深刻领会,而对一般著作,则略知其大意即可;一小部分陈陈相因,互相抄袭,别无新义的作品,便不值得化大气力去阅读和研究了。

谚云:“开卷有益”。但开卷所获益的程度,也有不同。这里便涉及一个读书方法的问题。首先,读书不可钻牛角,去做那些无谓的争论。例如三焦有形还是无形,古人争论了几千年,也没个结果。现在再去讨论,则徒扰烦声,无裨实用,我看就大可不必了。而把三焦理解为对脏腑功能系统的一个特殊的分类方法:上焦包括心、肺,中焦包括脾、胃,下焦包括肝、肾;其他组织、器官,可根据各自的部位,以类相从,分属于上、中、下三焦。在病理学上,更可把它看成是一个辨证分类的体系。这样的理解,既不悖于古人,又能指导临床,对初学来说,简单明了,容易掌握。你说对吗?

随着医学的发展,某些术语和概念也会逐渐有所变化,如果简单地以今例古,常会发生错误的理解。举解表这一治疗法则来说,对“发表剂”的解释,古代和现代便有不同。《素问?六元正纪大论》有“发表不远热,攻里不远寒”的话,后世医家因此有“发表攻里,寒热殊途”的说法,并且用仲景发表方剂如麻黄汤、桂枝汤都是辛温之药,三承气汤都是寒凉之剂证成其说。明代医学家张景岳说“中于表者多寒邪,故发表之治不能远热,夏月亦然。……今之昧者,但见外感发热等病,不能察人伤于寒而传为热者,有本寒标热之义,辄用芩、连以清其标,亦焉知邪寒在表,药寒在里,气求声应,致使内外合邪,遂不可解,此发表用寒之害也。”(《类经》卷二十六运气类页,人卫版)张景岳的话,是代表了当时流行的观点。它曾经严重地束缚了温病解表治则的创立。因为按传统的说法,发表只能用辛温的麻黄汤、桂枝汤之类,虽外感发热(其中包含温病)或时处夏月,也不例外。用辛温发表剂治疗温病,反使病情加重,而当时又无相应的辛凉解表剂供用,故长期以来有温病不可发汗之戒。温病解表方剂,如银翘散、桑菊饮等方,在创立的时候,并不把它们看成是解表剂或发汗剂。

吴鞠通一方面说温病不可发汗(见《温病条辨?上焦篇》第16条“太阴温病,不可发汗”。)一方面又创用银翘散、桑菊饮治疗温病,现在看起来好象矛盾,其实在吴鞠通那个时代却自有它特定的含义。因为他说温病不可发汗,是指不可用麻黄汤类辛温发汗,而银翘散、桑菊饮当时并不叫发表或发汗剂(吴鞠運称桑菊饮为辛凉轻剂,银翘散为辛凉平剂,白虎汤为辛凉重剂,是《温病条辨》治上焦温病有名的辛凉三方),而称作辛凉解表剂,是很晚近的事。知道了这一点,我们阅读明清时代的医学著作时,遇到这些地方,便不致于感到无所适从了。另外,如阴阳、水火、气血等概念,在不同的时代,例如在先秦时代和宋元以后的著作中,在意义上就存在着微妙的差别。这主要是由于宋元以后受到了理学影响的缘故。关于这些方面,你现在暂时还不可能理解,以后读的书多了,通过比较,慢慢会体味出来。在这里,我也就不多谈了。

再谈临证。一个医生,首先应该掌握最基本的知识,把每一个患病的基本证候、基本治则、基本方药牢牢掌握。这也可以说是中医临床的“三基”吧。比如水肿病,当分辨阳水和阴水,阳水其肿常先见于上身,多发热烦渴,面目鲜泽,声音高爽,尿赤便秘,脉象沉数,属阳热实证;阴水其肿常先见于下身,多身凉不渴,气色枯白,语言低怯,小便清利,大便溏泻,脉多沉迟,属阴寒虚证。这是水肿病的基本证候。对一般水肿的治疗,《金匮要略》有“诸有水者,腰以下肿,当利小便,腰以上肿,当发汗乃愈”的话,结合阳水当祛邪为主,阴水当扶正为急,治疗时胸中先有主见,便不致于为复杂的现象所迷惑。一般水肿病,可用五皮饮合五芩散加减治疗,有表证身热的加麻黄、石膏(越婢汤法);腰以下肿,可加车前子、防已:阴水可加附子、肉桂、干姜。水肿消退后,宜用补脾、补肾的方药善后。这是水肿病的基本治法和方药。这些基本知识一经掌握,便不会犯虚虚实实,寒热杂投的错误了。

辨证论治,要做到知常达变。初学首先要知常,上面讲的“三基”,就是一般需要掌握的东西,就是常。现在有些书籍,把证型分得很细,这自然有它的道理和必要性,但对初学者来说,分过细,把常见的证型和少见、罕见的证型并列在一起,记不住,也抓不住重点。《伤暑全书》说:“暑病首用辛凉(如白虎汤),继用甘寒(如王氏清暑益气汤),终用甘酸敛津(如生脉散),不必用下。”这是指常见的暑病本证的基本治则(其症状表现为头痛壮热,烦渴多汗,脉洪大而数等)。泄泻的治则,一般采用健脾、燥温、利小便的方法,如胃苓汤,适用于一般泄泻,脘腹不适,大便多水,小便不利等证。记熟这些基本治则和方药,并能进行必要的加减(举泄泻为例:如伤食加神曲、山楂;热泻加黄芩、黄连;寒泻加干姜、吴茱萸,等等),那么,对一般病和泄泻就能应付自如了。

从方剂来说,《内经》有13方,张仲景《伤寒论》有方,《金匮要略》方,到唐代《外台秘要》有方多首,宋《太平圣惠方》首,《圣济总录》约首,明《普济方》达到首,而《普济方》等书未收录的方剂,和清代、近代出现的方剂又不知有多少。单从方剂一项看,一个人即使花上毕生的精力也不能完全掌握,何况其他!历代医家早已体会到这一点,常有许多执简取繁的方法。张仲景对桂枝汤的加减,可作为方剂加减的典范。桂枝汤通过加减,方名冠以桂枝者,即达20余首,被广泛地运用于伤寒、杂病的临床治疗。李东垣《用药凡例》,则把治疗常见疾病的常用药简单地作了介绍。最突出的是《丹溪心法》,每病根据脏腑、气血、痰火湿食郁等病因病理,运用不多的几个祖方,进行加减进退,而应无穷之变。后来李用粹著《证治汇补》,法丹溪之意,每病列《用药总法》,如湿证“用药总法”:“主以四苓散;在上加紫苏、防风微汗之;在中加苍术、半夏、厚朴燥之;在下加防己、木通通利之:挟风加羌活、独活、藁本、防己散之;挟寒加干姜、肉桂、椒目、附子温之;挟热加黄连、黄芩、山栀、黄柏清之……”执简驭繁,对初学很有指导意义。

徐灵胎《慎疾刍言》说:“学问之道,必由浅入深,……所谓浅近者,伤风则防风、荆芥;感寒则苏叶、葱头;咳嗽则苏子、杏仁;伤食则山楂、神曲;伤暑则香薷、广藿,疟疾则柴胡汤加减;痢疾则黄芩汤加减;妇人则四物汤加减:小儿则异功散加减。”这就是最基本的知识,也就是执简驭繁之法。如这些浅近的知识还未掌握,而去侈谈奇证怪疾、罕用方药,这种学习方法往往事倍功半,对初学是不适宜的。

当然,我这样说,并不是教你安于浅陋而不去钻研高深的知识。我上面说过,要知常达变,奇证怪疾、军用方药还是要研究的,但只有在掌握基本知识的基上进行提高,即先知常,然后达变,这样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。“不弃卑近,故能成高大”,不能本末倒置,欲速则不达。

中医书写病历,由来已久。远在两千年前,我国就已有关于病历的记载。当时不叫病历,称为“诊籍”,是汉代著名医家淳于意首创的。由于他在齐国当过主管国家仓库的官员,所以人称“仓公”。司马迁在《史记·扁仓公列传》里就记录了仓公的二十五个医案。例如,临淄有个妇女,名叫薄吾,腹部肿胀,食少纳呆,皮肤黄而粗糙,经常发热,烦躁不安,难以入睡。许多医生都认为无法救治。仓公仔细地进行诊察,认为是由“虫气”引起的“蛲瘕”,并给病人服用芫花汤,三十天后,腹部肿胀消失,已无所苦。又如,有一次,齐国的国王病重,众医都诊断为“蹷”,仓公切脉后,辨证为“痹”,并且分析说:“根在右胁下,大如覆杯,令人喘,逆气不能食。”于是先用“火齐粥”治疗,六天后病情减轻,又改服丸药治疗六天,病就完全好了。在其他的医案里,还有病因病机分析以及对预后的推断等。可见当时的记录,虽然文字不多,但内容已经包括病人的姓名、性别、职业、地址以及主觉证状,而且对医生望诊切脉的情况,对病情的分析和诊断,治疗的经过和结果,以及对预后的推断等等,都有简要的记录,可说是病历的早期雏型。

两千年前的医案,已经达到了这样的程度,难道今天反而连病历都不记录了么?!

到了宋代,许多医书里都附有病案,名医许叔微的《普济本事方》附案尤多。他在卷八“治太阳病汗过不解,头眩筋惕肉瞤,真武汤”这一条的后面,就附有一则精采的医案:“乡里有姓京者,以鬻为业,子年三十。初得病身微汗,脉弱恶风,医以麻黄药与之,汗遂不止,发热,心多惊悸,夜不得眠,谵语不识人,筋惕肉瞤,振振动摇。医者又进惊风药,予曰:此强汗之过也。仲景云:“脉微弱汗出恶风者”不可服大青龙汤,服之则筋惕肉瞤,此为逆也。惟真武汤可救,进此三服,佐以清心丸,竹叶汤送下,数日愈。”

这则医案,字数不到两百,但却记录得相当完整。不仅指出病人姓京,家住乡里,以卖绳为职业,在三十岁那年发病,而且对初病的主要病情,前医用峻汗法误治引起的种种反应,以及改服真武汤等救治而转危为安的结果,都作了详略得当的记叙。特别是许氏不仅引证前人的论述,而且结合自己的经验,对病机进行了中肯的分析,知犯何逆,认证无差,施治得当,有法有方,确实反映出中医辨证论治、理法方药的特色。这对我们今天书写病历,不是很有启示么?

尤其值得重视的是,明清时期不仅医案专集愈来愈多,还将怎样书写医案,作为一门专门学问来加以研究。明代《韩氏医通》将书写医案的格式概括为“六法兼施”:“某处有某人,某年、月、日填写医案一宗,按次填写望形色、闻声音、问情状、切脉理、论病原、治方术”。很明显,韩氏强调书写医案既要详于四诊,又要反映辨证求因、审因论治的特点。可惜谈得过于简略。而清代名医喻嘉言,则在《寓意草》中专门写了一篇《与门人定议病式》,将其内容略加归纳,就可看出已经包括以下项目:

1、一般记录:“某年、某月,某地,某人,年纪若干。”

2、发病与治疗经过,“病始何日?初服何药?次后再服何药?某药稍效,某药不效?”

3、目前症状和体征:“形之肥瘦长短若何?色之黑白枯润若何?声之清浊长短若何?时下昼夜孰重?寒热孰多?饮食喜恶多寡?二便滑湿无有?二十四脉中何脉独见?何脉兼见?”

4、辨证分析:“其症或内伤?或外感?或兼内外?其标本先后何在?”

5、诊断:“依经断为何病?”

6、治法:“汗吐下和寒温补泻何施?”

7、方药:“以何汤名为加减和合?”

8、疗效预测:“其效验定于何时?”

喻氏对病历记录的要求,不仅全面详尽,主次分明,而且反映出中医辨证论治一线贯穿、理法方药环环紧扣的完整体系。

前人给我们留下了如此丰富多采的医案,又摸索出如此完整系统的书写格局,难道不值得认真继承和借鉴吗?当然,时至今日,我们还须加以发展。由于我国的多数中医目前以门诊为主,所以写好突出中医特色、切实可行的门诊病历,是总结临证经验的一项极为重要的基本功。

历代有成就的医学家,无不重视这一基本功。大多是本人亲自记录,也有人指导弟子在随诊时笔录的。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,号称“医圣”的张仲景为何例外?其实,仲景又何尝例外?如果没有大量的临证诊疗记录,他又怎么能总结出辨证论治的规律来呢?请看《伤塞论》第29条说:“伤寒脉浮,自汗出,小便数,心烦,微恶寒,脚挛急,反与桂枝欲攻其表,此误也。得之便厥,咽中干,烦躁吐逆者,作甘草干姜汤与之,以复其阳。若厥愈足温者,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,其脚即伸……”这不就象一则夹叙夹议的生动病历么?类似的条文还很多,《金匮》痰饮篇第35至40条详细论述了服小青龙汤以后的各种变化,完全是一份痰饮咳嗽的病历记载。

建业同志,你院即将开设病房,这对于系统地总结临证经验,尤其有利。所以你更应加紧练习写好住院病历的基本功。除遵照前面谈到的书写格式以外,还要注意写得真实具体,主次分明,文笔流畅,特别是充分体现辨证论治的特色,保持理法方药的完整和统一。当然,为了明确西医诊断,对于体检和实验室检查结果以及诊断要点,也应认真记录,但务必简明扼要,尤其要注意真实确切,切忌冗长繁杂,虚假失实。

总的说来,写好中医病历,是确保医疗质量的重要环节,也是总结临证经验,提高学术水平的重要基本功,必须严肃认真,一丝不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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